当福音临到灵魂 ——个人属灵更新的历程

文/提摩太•凯乐      译/钱太      校/陈静

 

编者按：更加深入地认识福音，对于现今的教会究竟意味着什么？上期《教会》刊登了提摩太•凯乐牧师“福音的更新动力”一文，文中谈到，教会复兴和个人生命的更新，唯独在于圣灵透过福音的工作，而清晰地传讲有恩典、有真理的福音，既不偏向自我拯救的道德主义，也不偏向自我放纵的相对主义，是更新动力的来源。本文延续上文，具体阐述了这一原则如何实际应用在个人的属灵更新层面上，详细描绘了更彻底的悔改-信靠-顺服的心路历程：在救恩里，当我们越深入地发现罪，便越深入地进入上帝的爱，因此，也越甘心乐意为他而活。用文中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当福音临到灵魂，它就带有转变的力量。”

 

在一个人的心里，福音是按照如下的循环周期工作的。

 

一、更深的悔改

 

首先，圣灵带领人到一个更深层次的悔改。悔改就是将你的心思、意念和心灵放在和罪行对立的位置上。但是在真正的属灵更新中，我们的眼睛向着更深层次的内心的“肉体”是打开的，也就是你的罪行的源头——我们开始看到残存的自我拯救（“因善行称义”）的形式，来自我们对生活掌控、做主的欲望，其必然导致建立在假神或者偶像基础上的身份认同，是这些扭曲了我们的思想、感觉和行为，并使我们沉溺在其中。然后，我们在这个层面上持续地悔改。

 

1、在个人更新的过程中分辨“肉体”：

 

1）残存的自我拯救形式

 

虽然基督徒大致明白他们“不是因着善行被拯救而是因着相信耶稣为我所做的被拯救”，但通常这只是在头脑中肤浅的同意——即在知识的、教义的层面，我们说我们必须依靠耶稣的工作而不是我们的善行而得救。

 

而在实际运作层面，关于如何真正地在上帝和他人面前自信地活出我们的生命，我们却停留并依靠于自己的某种成就和关系。记得劳雷斯曾说：“在认信的基督徒中，只有少数人坚定地支取基督在他们生命中称义的工作”。[1]这是一个激进的声明。他的意思是，头脑里明白“拯救是从基督而来”的基督徒，只有一少部分活出了这个样式。之后他解释了这其中的原因：

这些不再相信上帝爱他们、在耶稣基督里完全接纳他们、不取决于他们的属灵成就的基督徒，在潜意识里根本没有安全感——比非信徒还没有安全感，因为他们看到关于上帝的圣洁和公义过于他们当看的。如此，他们安全感的缺乏在他们的骄傲、强烈地为自己的义辩护、防御式地批评其他人上显示出来。他们自然而然地讨厌其他文化形态和其他种族，通过这样来建立自己的安全感和发泄内心被抑制的愤怒。他们拼命地抓住律法和法利赛人的义，但却从他们根本性的不安全感中长出罪恶之树的果子，有嫉妒、羡慕和其他。[2]

 

2）我们对生活掌控/做主的欲望

 

所有的基督徒都在用各种方法保持对自己生活的主权——即自我拯救的残留形式，继续努力“赚取”我们的被接纳。我们为什么这样做？这样做的原因和非基督徒这样做的原因是一样的！世界恨恶以下的想法：第一，我们是彻底无望的罪人；第二，基督的救赎完全是白白赐予的，并且是我们不配得的。他们分析说：“如果这些事情是真的，那么他可以成为我们绝对的主。我们在一切事上都欠他的。我们的顺服和感恩也将不得不完全。没有一件事是我们可以向上帝要求的。”（毕竟，如果我们赚得我们的救恩，或者在救恩上有某种程度的功劳，在上帝可以要求我们的方面就会有某些限制，我们就会有一些“权利”是可以向他要求的。但如果救恩是全凭恩典，我们对上帝的忠诚就应该没有任何限制。）

 

罗马书第一章告诉我们，人们天生就知道上帝，但是我们想要保持对自己生活的主权，所以我们拒绝按照上帝当得的感恩而向他感恩。我们根源的问题是我们不愿意荣耀上帝，也不让他成为他本应成为的中心。“因为，他们虽然知道上帝，却不当作上帝荣耀他，也不感谢他。”（罗1:21a）请注意，荣耀上帝和感谢上帝是同时的。换句话说，如果我们对上帝的恩典有正确的感恩，在我们的生活中我们将把完全的荣耀（权力、重要性）归给上帝。因为我们不想把完全的主权给他，所以，我们拒绝“绝对恩典”这一概念，拒绝感恩，反而努力去成就我们自己的“救恩”或对其作出一些贡献，而这将不可避免地导致我们敬拜被造之物。

 

3）建立在假神或者偶像基础上的身份认同

 

我们继续看罗马书第一章。因为我们拒绝感谢——也就是说，拒绝承认我们的生活是建立在恩典的基础上，并非由我们控制。所以，我们必须转而把一些人类的成就、关系或者被造物作为我们主要的希望、信心、人生意义和价值来源。我们希望因着我们作为家长或者配偶的表现，或者我们道德的高尚，或者我们其他的成就，或者我们在某一伦理团体中的位置等等，使我们相信自己还不错、很重要、很有意义。但是无论什么成为我们的快乐和身份认同的关键，它都会占据我们生命中本该由上帝占据的地方。并且，如果我们失去了它，或者在其中失败，我们的生命和身份就好像随之土崩瓦解。因此，这些就成为我们实际运作的义——我们在上帝面前（如果我们相信上帝）、在世界其他人面前、甚至在我们自己面前实际上是依靠它找到我们的自信。

 

这些东西就是偶像或者假神。无论我们承认与否，除耶稣以外任何我们觉得必须拥有才能快乐、重要或者安全的东西，都变成了我们正在敬拜的偶像。这也就是为什么保罗在罗马书第一章里面说，拒绝将感谢归给上帝的人开始“敬拜事奉受造之物，不敬奉那造物的主”（罗1:25）。

 

通常这些“神”是好的东西，只是变得过于中心或者重要。正如奥古斯丁所说，罪的实质就是“过度的爱”。这些“神”用以下几种方式支配并奴役我们：

 

每个生命都从思想上被至少一个主要的“生命谎言”所扭曲。我们生活的选择、我们情感的架构和我们的人格，所有这些的基础是一个错误的、以偶像为中心的信仰系统——一个谎言，即上帝以外的其他什么东西可以给我们只有上帝才能给予的生命和喜乐。“他们将上帝的真实变为虚谎”，因此“他们的思念变为虚妄，无知的心就昏暗了”（罗1:25、21）。我们寻找除耶稣以外的东西来成为我们的“救主”，我们的“义”，使我们变好、被接纳。

 

每个生命都自愿地沉迷于偶像。没有人是真正“自由”的，每个人都在一个约中，献上他（她）的肢体，事奉“主”，为成就它的旨意而活（参罗6:16-19）。因为无论我们为何而活，也无论我们认为什么是我们生命的意义，任何对我们的身份认同和价值感比耶稣的善工和爱更为重要的东西就是我们必须拥有的东西，我们必定事奉（“他们敬拜事奉受造之物”）它，我们没了它就不能活，如果有任何人或事威胁到它，我们就会侵犯他人、破坏规则、做任何事去维持它。

 

每个生命在情感上都受偶像的控制。那些我们实际作为自己的义的东西，从情感上说是不能讨价还价的。当它们处在危险中的时候，我们既无法放松也不能保持平静。当我们的偶像在危险中的时候，我们会变得过度地怒不可遏、沮丧或者焦虑。我们从来不会说“好吧，也许我将失去它”。没有它们，我们的情感不能运作，因为对我们的身份而言，它们变得比基督更为根本和重要。

 

小结：当一个基督徒看到他（她）的问题不仅仅只是过度担心或者过度发怒；也并非简单地只是很自私或者有坏习惯的时候，属灵的更新就开始了。属灵的更新开始于圣灵向我们显明我们具体罪行的根源，也就是开始于我们看到“肉体”（偶像崇拜的内心生出的各种过度的欲望）的具体形式，即我们的罪行和许多其他问题的根源，也是我们拒绝基督白白赐予的恩典和福音拯救、不断（固执）地回到自我拯救的宗教的具体方式。而复兴总是要求离弃和除掉众偶像。（参出33:1-6；士10:10-16）

 

2、在个人更新的过程中不断进行的悔改

 

正如之前提到的，一旦“肉体”被这种新的方式分辨出来，悔改就变得更深入。

 

1）悔改的层面更加彻底

 

如果没有转向福音，悔改倾向于以意志对付表面的行为。例如，你对自己说，“我不应该忧虑！忧虑是罪！基督徒不应该忧虑！我必须停止！”但是福音帮助你看到自己独特的“肉体”形式——更深的自我拯救和自我称义的态度——这是你罪行的根源。所以现在你对自己说：“我太担忧是因为有些东西成为我的义、信心和盼望，超过了耶稣。我必须为此悔改。”

 

例如，想象一位丈夫和一位妻子，他们都爱他们的儿子，但是当他们的儿子因为犯法而惹上麻烦的时候，父亲变得比母亲更加怒不可遏。一个浅显的分析会说，父亲需要对他怒不可遏的罪悔改。但也可能是他过度地爱他的儿子，仿佛他对自己说：“因为我是一个好父亲，我的儿子正在跟随我的榜样，所以我是一个好人，我的人生是值得的。”他儿子的罪行可能威胁到“好名声”的偶像，甚至是整个偶像系统，通过这个系统他把他的家庭本身奉为偶像，成为他真正快乐的目标。如果事实是这样，这个人需要为自己在他的自信和价值上没有以耶稣为乐，没有相信耶稣，没有依靠耶稣而悔改。这触及到了他的怒气和气馁的根源。

 

这是更根本的悔改——更加触及事物的根源。从另一个方面说，当我不仅仅为我的罪悔改，而是为我的罪行背后那错误的自义和不信靠基督而悔改的时候，属灵更新的悔改就发生了。现在我们开始获得另一种拯救和另一种义。

 

在复兴中发生的悔改，尤其是从“死的善行”中悔改（希伯来书9:14“何况基督藉着永远的灵，将自己无瑕无疵献给神，他的血岂不更能洗净你们的心，除去你们的死行，使你们事奉那永生神么？”），这是从自我满足、自我相信、自我称义中悔改，也是从因此产生的恐惧、刚硬的心和轻易发怒中悔改，这些都因为自己骄傲地拒绝接受天父通过基督所赐予的白白的爱。并且，也认识到基督的工作才是我所需要的全部：是我能够被深深地爱、接纳并且有生命的价值的全部缘由。

 

带来生命的悔改，审视我们骄傲和安全感的错误所在，并且这样说：“你不是我的平安！你不是我的生命，也不是我的拯救！你也许是好的，但是你不是救主！只有耶稣才是。”

 

因此，毫不奇怪，许多教会中充满了重生却仍然没有属灵活力的人，因为属灵生命需要悔改（metanoia），一颗悔改的新心需要超过最初对罪恨恶的心——信徒们初信主时对罪的意识是浅薄的。我们许多教会充满清教徒称之为“死的善行”，即道德高尚却具有属肉体的动机——人们的道德出于自义或优越感。[3]

 

2）更加地积极，因为它的动机是感恩

 

如果没有转向福音，人的心会因着惧怕后果、特别是因着害怕被拒绝而悔改——例如：“顺服吧，否则你将被拒绝。”但是福音带领你悔改，是因为耶稣为你的罪死了所以你不会被拒绝——就是“我怎么能悖逆这位为了让我永远不被拒绝而付上最终的代价的上帝？”出于律法的懊悔说：“我违背了上帝的原则”；而真正的悔改说：“我伤了上帝的心。”

 

出于律法的悔改将罪带到西奈山，而出于福音的悔改将罪带到加略山；出于律法的悔改因着惩罚而认罪，而出于福音的悔改因着恩典而认罪；仅仅出自恐惧的悔改实际上是为罪的后果难过，为罪的危险难过——它强迫人的意志转离罪，但人的心却仍然爱慕罪。但是出于恩典的认罪悔改是真的为罪难过，为罪的可悲而难过——它将人的心融化并远离罪。它使得罪本身对我们而言成为令人厌恶的，所以它失去了对我们的吸引力。我们说：“这令人厌恶的东西是对为我死的那一位的侮辱，我是在继续刺伤他！”

 

看看保罗是如何叫人们过一个道德的生活：“因为神救众人的恩典已经显明出来，教训我们除去不敬虔的心和世俗的情欲，在今世自守、公义、敬虔度日。”（多2:11-12）对比你曾经听到的告诉人们对不道德说“不”的许多讲道，通常含蓄的或明显的离开罪的理由是“这和圣经不符”，或者“这将伤害你的自尊”，或者“这违背了我们基督徒的原则”，或者“你的罪会找到你，你种什么就收什么”。所有这些都是真的，但是这些都是不够并且次要的动机。只有上帝的恩典、福音的逻辑才能在人心工作。提多书说它“教训”我们说“不”；它和我们争论。福音告诉你，你的罪行背后的罪是把基督以外的东西当做你生命的中心，你用你自己认为的比基督重要的、比基督更像一位救主的东西，编制了你的自我救赎策略。福音告诉你，你的罪一直都是因为你不相信单单因着基督你就被接纳、被爱并得以完全。

 

福音只产生一种对罪的伤心，它是“干净的”并且不会把人压垮。它说：“看哪，耶稣为你而死！他不会离开你也不会撇弃你——那么你怎能这样以犯罪回应他？他受苦是为了使你可以不做这件事。你活得不像你是被爱着的——你活得不像他的儿女！” 它说：“你应该圣洁，这不是因为惧怕他会抛弃你，而是因为那位自己付上了难以估量代价的说，他永远不会离弃你！他正是为了救你脱离这罪而让自己的身体被撕裂，你怎么能还活在这罪中？”看到上帝的恩典在与你争论吗？这是唯一一个无法与之争辩的争论。它产生了一个唯一的动机，让你恨恶罪却不恨恶自己，它是唯一一个使罪失去对你的吸引力的动机。

 

怎能如此？看见基督为你死，立刻成为这世界上唯一一件既最大限度地在圣洁上定你的罪，也是最大限度地让你确信你被绝对地爱着的事。如果他是为你死了，那就证明你有罪；但是如果他是为你死了，那也成为安慰。我们被定罪是因为知道我们的罪是对耶稣的宝血最大的忘恩负义。威廉•考博（William Cowper）说到将一个人的罪带到十字架前是什么滋味：

 

欢乐的悲伤，悲伤的欢乐，

我的灵正被其充满着。

故我这毁坏的生命，

却因我所杀的他，活着。

 

这个悔改是“欢乐的悲伤”，它比对惩罚的恐惧更痛苦。然而，它却在定我罪的时候建立我——因为没有什么能够使基督离开我。他在十字架上为我承担了上帝对我的极大忿怒，为我被挂在那里——我现在能做什么是他的爱无法承担的？

 

清教徒把所有这些叫做“禁欲”——觉察肉体的运作情况，发现内住在一个人生命里的罪，然后连根拔出，带到十字架面前，让它们在上帝的圣爱的光照下枯萎。在改革宗神学中，“禁欲”主要不是指对外在罪行的压制，而是对其根源的削弱。禁欲是在动机的层面对罪的撼动。

 

二、信心的加增和确据

 

随着圣灵给基督徒一个新的能力去依靠基督并以基督为喜乐，属灵的更新循环完成一个周期。这包括一种对于你在基督里的地位（得以完全、被爱、被接纳为儿女）的新的领会和经历。另一部分较为简单：既然你已经更清楚地看到你曾经是如何拒绝耶稣并令他悲伤，你也更清楚地看到耶稣曾经对你是多么地忍耐和怜悯。所以，个人更新动力像一个钟摆，我们越深入探究和明白罪，我们越深入进入上帝的恩典和爱！我们越看到自己的罪债之大，罪债的偿还就越发奇异和珍贵。

 

1、作为上帝的儿女，学习靠信心生活（依靠他）

 

正如佛塞斯（P. T. Forsyth）所说：“我们为上帝的儿女是一项关于信心的问题；在我们里面有很多的经历是与这信心相反的。”正是这种不依靠这些经历能够在上帝的爱火旁边被温暖的信心，而不是从其他渠道窃取的自我接纳，才真正是圣洁的根源。再一次引用佛塞斯的话：“认为圣洁是一种有别于信心的财富是一个致命的错误……无论我们的灵结出了什么果子，它们都是长在信心上。” [4]

 

靠信心作为上帝的儿女其生活意味着什么？我们已经讨论过更深的悔改是为我们不能以在基督里所拥有的为乐而悔改。那么这个悔改立即带我们去思考基督已经使我们称义、已经收养我们、已经接纳我们的意义。对这个接纳的认识从根源上摧毁了犯罪的动机。因此，为了可以从偶像的能力中脱离出来，我们必须提醒自己我们在基督里是谁，并且按照这个身份生活。我们要仔细思想，按照我们在上帝的恩典里被接纳、被爱的样式生活其内涵是什么。

 

靠信心生活和像孩子一样依靠基督——而不是在以善行为基础的奴役里依靠偶像——从根本上来说是日常生活的问题。在你的日常生活中，你可能会意识到肉体的动机，然后你回应说：“天父，我看到自己这样做是出于一个强烈的动机，为从别人的赞扬中窃取自我接纳。它贬低轻视了你在基督里对我那永不动摇的爱。求你赦免我、洁净我的这些动机，它们是从旧我的生活习性而来。”

 

然后，当你继续这项活动的时候，你要清楚地表达出作为上帝的儿女的动机：“天父，我为你而做，不是为了它可能会带给我的成功。我不需要成功，我也不过多地担心失败，因为你的认可是我所需要的一切。哦，让我的心完全地经历我刚刚对你所说的！”

 

小结：一份对残余自我救赎策略的更深的、以福音为基础的悔改，自然会带来关于上帝在基督里给了我们什么样的新认知，并且将我们的身份和我们的行动越来越多地建立在此基础上。这就是我们悔改的结果：“靠信心生活”。

 

2、学习在信心里与上帝的灵相交（以他为乐）

 

更深的悔改导致加增的信心，不是简单的依靠圣灵的一种习惯，而是在上帝的灵里喜乐的一种属灵经历。通过圣灵的能力，我们的祷告生活超越了仅仅为我们的需要祈求上帝。当我们向他敬拜、悔改、默想的时候，我们开始真正地经历他的同在。

 

一个基督徒通过不断增加与上帝相交而被更新（参约一1:3）。这是真实地经历他的同在，这经历在圣灵使真理的圣言“影响”人心的时候发生。保罗为以弗所人祷告说，上帝“藉着他的灵，叫你们心里的力量刚强起来……能以和众圣徒一同明白基督的爱是何等长阔高深”（弗3:16-18）。这意味着通过敬拜上帝，原本只是我们头脑中的概念开始让我们的情感和意志发生永久的改变。

 

这也意味着一个基督徒经历他（她）被上帝收养这份爱而被更新。也就是说，更新带来一种确信，知道我们真正属于上帝家中的一员。当耶稣经历圣灵的时候，他听到声音说：“你是我的爱子，我喜悦你！”（可1:11）。所有的基督徒也以类似的方式经历圣灵的能力，他的工作是给我们一种强有力的、能感受得到的感觉，即：我们是上帝所爱的儿女（参罗8:15-16），他将爱浇灌在我们心里（参罗5:5）。这种在收养里对爱的确信是有强弱之分的。有时候这种确信非常强烈，像一股汹涌的潮水，并且可以导致不可思议的勇敢（参徒4:31）；其他时候这种确信像绵绵细雨，滋润并释放着我们的恐惧。一个更新的基督徒现在（靠着信心）像上帝的儿女那样生活。我们现在提到的上帝，是天父而不是一个老板、暴君或者遥远的力量。

 

3、恩典，律法和动机

 

当一个人听了全备的福音，他（她）几乎马上就会问：“这样，怎么说呢？我们可以仍在罪中，叫恩典显多吗？”（罗6:1）。换句话说，如果我们唯独靠恩典得救，我们有什么动机过一个圣洁的生活？实际上，正是这个问题，揭露出我们的主要动机（在福音临到我们之前）曾经是对被拒绝的恐惧。如果你对圣洁的渴望随着上帝定罪的消失而消失，那么你唯一的动机就是对定罪的恐惧。

 

当福音临到灵魂，它就带有转变的力量（参罗1:17）。基督徒不是把上帝的律法看做一串抽象的道德代码，而是看做一种去认识、服事和效法他们主人的方式。他们顺服不是为了让上帝亏欠他们，而是因为他们亏欠上帝。他们的动机不是因为担心上帝会不接纳他们，而是因着感恩的喜乐。这两种道德观之间的差别大得不能再大了。他们的心灵、目标、动机和结果是截然不同的。

 

如果我们给某人一件“礼物”是为了从他那里得到他的款待，我们实际上是在给自己礼物——这件礼物根本不算礼物。但是如果我们给某人一件礼物或者简单地说一句“谢谢”是因着我们已经得到的款待，那么我们真的是把礼物给了他（她），不期待任何回报。所以，任何人行善是为了进天堂，那么他实际上根本没有做任何一件“善”事——这些工作不是为了上帝而做，只是为了自己。讽刺的是，只有当我们根本不再相信善行可以得救，这些善行才真正成为好的——是为上帝而做，而不是自己。所以，如果我们认为我们的善行是好的，那么它们就不是；如果我们意识到我们的善行不是好的，那么它们就是。

 

那么从原则上说，一个基督徒是因着感恩而过一个有节制的、圣洁的生活。当然，在实践中，我们的情感并不是那么可靠，我们很少感觉到我们应该有的感恩。然而，一个基督徒的动机，即使当属灵“干枯”的时候，也不应该仅仅是尽义务的苦工。一个基督徒对他（她）的心说：“我做这个是因为我想要讨上帝喜悦——使他快乐。首先因为耶稣为寻找我所做的（他付上的代价远超过三十分钟的睡眠！），也是因为我现在在他里面的所是（上帝的儿女，能够到天父面前）。”当你如此说的时候，这是“信心因爱而工作”。有时候有一种强烈的积极的情感帮助你度过难关——感恩的喜乐，因着你经历并尝过恩典的滋味。其他时候有少一些的情感，但却被信心和感恩所激励，因着对恩典“信心的看见”。

 

什么是“信心的看见”？我们在世上对恩典的经历总是在实际的经历或“启发”与凭信心对恩典的领受两者的综合体中（参弗1:18-23；3:14-19）。保罗说我们凭信心不是凭眼见而行事（参林后5:7），但他仍然为我们能尽可能有更多的关于上帝恩典的属灵 “看见”（或直接的经验）而祷告（参弗1:17-18）。因着信，我们经常不得不说：“虽然我不觉得自己像是上帝的儿女，也不觉得这些人对待我像对待上帝的儿女；但是我知道我是，并且我要照上帝儿女的样式来行。”这就是较少依赖感觉或“眼见”的信心。这意味着我们为了有祷告的时间而早起，不是出于可怕的责任感或者自己的兴趣，却是因着信心将我们的情感挑旺——这信心提醒我们耶稣做了什么和我们现在是谁。有时候我们的信心充满了真实的看见，并且当我们默想上帝的作为和我们新的地位并为之赞美上帝的时候，这种想要讨上帝喜悦的感动是很有力量并且强烈的。其他时候，我们的信心只有一点点真实的看见。

 

因此，一个基督徒是否有义务去遵守上帝的律法？最平衡的回答是类似这样的：基督徒已经从作为救赎体系的律法中得到释放；但是作为一个喜乐的、非常想要讨恩慈的上帝喜悦的基督徒，有义务遵行律法的内容去讨上帝喜悦。但是，这个义务现在是“爱的命令”。当你深深地爱上某些人并且你确信他们也爱你的时候，你非常想要找到一些东西来取悦和讨好他们，这时你会说：“你们的愿望就是我的命令！”你感到一种义务，但这是爱的义务。

 

 

[1] 理查德•劳雷斯：《属灵生命的动态》，第101页。

[2] 同上。

[3] 理查德•劳雷斯：《属灵生命的动态》，第92页。

[4] 理查德•劳雷斯：《属灵生命的动态》，第213页，加粗部分为本文作者所强调内容。